严格执法严厉问责方能留住APEC蓝

 　　APEC会议期间,相关部门监管力度让我们看到了希望,这也说明日常行政管理部门、环保执法部门的执法监管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从长效机制看,此次最宝贵的经验之一,就是相关省市区联合治霾行动体现出一盘棋协同的步调。今后,推动建立跨区域联动长效机制显得更加重要
从会议还没开始到会议结束之后,APEC蓝始终被人们念念不忘。这个根据北京APEC会议期间连续出现蓝天而发明的词,被认为专门形容“转瞬即逝的美好”,甚至成为各经济体领导人之间交谈的话题之一。
在11月10日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第22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领导人欢迎宴会上,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致辞中说,这几天他每天早晨起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北京空气质量如何,“希望雾霾小一些”,能让远方的客人感到舒适一些。
“人努力,天帮忙。”习近平幽默地总结APEC蓝的出现,“我希望并相信,通过不懈的努力,‘APEC蓝’能保持下去。”　

北京收获13天“空气质量优良”
湛蓝的天空作为背景,金黄的银杏、火红的爬山虎、浓绿的草地,镜头记录下北京美丽的秋天。连日来,不少北京市民纷纷在微信朋友圈晒出“美得让人不忍呼吸”的蓝天照。
作为一名摄影师,周健这几天接到的户外个人写真订单已经爆满。他告诉记者,有没有雾霾对照片风格会有非常大的影响。到户外拍婚纱照遇到雾霾天气,立体感会降低,色彩也会减弱。
提到雾霾天,周健最介意的是对健康的影响,他每周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在户外为顾客拍摄。这位身高超过一米八、身材壮硕的“山东大汉”回忆,今年有两次因雾霾天气而感到身体不适。
“这些天,北京的天好像回到了20年前,我刚来北京上学时的模样。”中国政法大学民商经济法学院环境资源法研究所教授曹明德感慨。虽然人在美国,他这几天也一直在关注北京的空气质量。
据北京一家经济调查公司在APEC期间开展的一项调查显示:北京市民对APEC会议期间保障空气质量各项措施的总体满意度为96.3%,保障APEC会议期间空气质量的举措受到市民认可。
APEC期间空气质量到底有多好?一组数据给出了答案:北京市环保局通报,APEC会议期间北京市主要大气污染物排放量同比均大幅削减。经测算,北京PM2.5日均浓度值平均降低30%以上。PM2.5、PM10、二氧化硫、二氧化氮的浓度比去年同期分别下降55%、44%、57%和31%。
从11月1日至11月14日,北京收获13天“空气质量优良”,仅有1天轻度污染。而刚刚过去的10月,北京遭遇4次雾霾袭击,过半数天气不适宜“敏感人群”外出。

“史上最严”监管成就APEC蓝
那么,APEC期间空气质量好转,究竟是“人努力”还是天帮忙?
早在10月9日,北京市有关部门就宣布,在京中央和国家机关、事业单位和社会团体以及北京市机关、事业单位和社会团体,从11月7日起调休放假6天。北京、河北、天津等8个以上城市采取汽车单双号限行政策,机关单位的公车封存70%。
APEC会议期间,北京全市行政区域内的所有工地(抢险抢修工程除外)全部停工。北京市住建委要求,停工同时,要做好停工期间的施工扬尘治理工作。
河北省范围内2000多家企业临时停产、1900多家企业限产、1700多处工地停工。河北省5个层面的46个督导组到各地督查各项措施的落实情况。
11月1日至11月7日,一周内,仅石家庄市就处理相关责任人29人,另有5家企业负责人和4名焚烧责任人被行政拘留。保定涞水县原住建局长被免职,衡水、邯郸等市县空气质量指数一度大于300,第二天,AQI大于300的衡水、邯郸、辛集以及21个县(市)名单被公布在媒体上。
11月6日起,实施最高一级空气重污染应急减排措施的范围进一步扩大至山东省,要求尽可能采取限、停产措施。
环保部派出16个督查组,于11月2日起进驻7省份督查。11月4日8时,第七督查组驱车前往保定下属县涞源县。刚进入县城后短短一公里内,组长武绍贵连续喊了4次停,正在施工的燃气工程工地、豆腐小作坊冒烟的小锅炉、建筑工地、冒白烟的加油站都没逃过督查。
因落实不力,河南省安阳市市长被华北环境保护督查中心约谈,河南省环保厅厅长、副厅长参加约谈会。同时,山西省太原市也有6名官员被约谈。
在这样“史上最严”的监管力度下,APEC蓝终于实现。
在致辞中,习近平说:“这几天北京空气质量好,是我们有关地方和部门共同努力的结果,来之不易。”“我要感谢各位,也感谢这次会议,让我们下了更大的决心,来保护生态环境,有利于我们今后把生态环境保护工作做得更好。”　

严格执法严厉问责应成为常态
APEC蓝的出现,证明对于雾霾并非没有有效的控制措施。尽管人们无法指望这些临时措施成为常态,但它为“拨霾见日”指明了方向。
“近年来,我国很多地区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雾霾,我们一度觉得一筹莫展。APEC蓝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曹明德说。
那么,客人走了,如何把蓝天留给自己?
中国政法大学民商经济法学院环境资源法研究所所长王灿发告诉记者,APEC会议期间实行了一定程度的环境优先。由此来看,正确处理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关系非常重要。环保法等法律法规中规定了环境保护优先的原则,当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产生矛盾的时候,环境保护优先原则是否能够落实值得思考。
在曹明德看来,北京的大气污染基底非常严重,短期来看,自然因素非常重要,但“污染本来就是人为造成的,解决办法也掌握在人的手里”。
两位专家认为,采取行政命令的形式,一些工厂、工地停产停工,很多城市单双号限行,是不可持续的。保持APEC蓝,涉及到经济发展方向的调整和发展方式的转变,需要花大力气转变以高消耗、高投入、低产出,以煤炭为主要能源的发展方式。
“目前法律规制比较松,法律没有让守法企业在竞争中处于优势,恰恰相反,不守法企业的违法成本比较低。”曹明德说,应通过修改大气污染防治法等相关法律,采用经济激励、税收的方式,加大污染行业、企业的污染成本,激励清洁产业、企业发展,淘汰重污染企业。
两位专家还表示,会议期间保障空气质量的措施,除临时采取的应急措施外,另一部分则应该转化为常态。
“河北省对官员严格问责,加大对地方政府的责任追究力度后,出现了执法严格、令行禁止的效果。因此,法律制度应特别强调政府负责责任制,让相关管理部门担负起对地方环境保护的责任。”王灿发说,相关部门大量人员督察说明,执法严格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环境问题。“如果平时督察也这样严格有效,可能环境问题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APEC会议期间,相关部门监管力度让我们看到了希望,这也说明日常行政管理部门、环保执法部门的执法监管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曹明德说。

保护环境不能有“搭便车心理”
新修改的环保法强调,从政府到企业、公民、社会组织都有责任促进环境保护事业。曹明德说,环境是“公共物品”,但在保护环境时很多人存在“搭便车心理”。“同在一片蓝天下,但很多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期待政府和企业做出努力。这种意识应该改变”。
曹明德认为,从公民的角度看,每个个体看似力量薄弱,但力量汇聚在一起就很强大。限行可能会引起有车族的反感,但是从限行的效果来看,每个人都享受到了优质的空气。城市发展设计思路也要调整,应该为市民提供更便捷的公共交通,减轻限行给市民带来的不便。
此外,多地参与此次空气质量保障工作的部门总结,京津冀及周边6省市区联防联控力度空前。从长效机制看,此次最宝贵的经验之一就是相关省市区联合治霾的行动体现出一盘棋协同的步调。今后,推动建立跨区域联动长效机制显得更加重要。
“天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不仅是北京,全国人民都应能够享受APEC蓝。只要政府部门、企业、公民上下齐心合力采取措施,APEC蓝是可以留住的。”曹明德说。